1)号公寓(91)_37_夜旅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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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宗瑛从本子上移开视线,抬起头,目光所及是满柜的遗物。

  那年严曼猝然离世,他们在她办公室里找到大量抗抑郁处方药,结合她那段时间郁郁寡欢的表现,都认为她可能是受药物影响做出了不明智的选择。

  事发现场是新希新建的办公楼,当时连大楼环形走廊上的围栏都没来得及装,楼里自然不可能有人办公,因此事发时一个目击者也没有。

  那段时间严曼的婚姻也岌岌可危,生活仿佛被各种复面能量围困,加上事故现场的勘验结果也没有显示出他杀迹象,报道中对真相的猜测就更倾向于自杀。

  宗瑛合上本子,将它放回原处。

  事情过去了十几年,曾经的蛛丝马迹早在漫长岁月中被冲刷得所剩无几,已很难再回头探寻真相,但有一点宗瑛能够确信,严曼的离开原因不该是自杀。

  她一向坚韧努力,对学术负责,对工作负责,对孩子负责,不会无端地一言不吭就挥别人世。

  当年那些对她“轻生、不负责任”的指责,那些毫无意义的可惜与假惺惺的同情,那些在她死后关乎遗产的争夺嘴脸,都曾清晰烙在宗瑛的年少时光里。

  那时的宗瑛沮丧又厌恶,却无力离开。

  外婆遭受沉痛打击一病不起,由小舅舅接出国休养,而她只能留在这里,形单影只地度过一天又一天,板着脸寡言少语地活到现在,宗瑛甚至记不起小时候的笑颜。

  玻璃柜门上浅浅印出她的脸寡淡的、不生动的一张脸。

  她试图撑起两边唇角来表达笑意,却是不熟练的僵硬,最后只能放弃。

  宗瑛尽力平息心中翻起的骇浪,在满目母亲遗物中为外婆翻找一册薄薄通讯录。

  外婆出生于淳安古城,家里兄弟姊妹早早地各奔东西讨生活,此后一别多年再难相见,好不容易打听到一二,又恰逢严曼去世,就再没有联系。那时候留下来的电话号码,或许早已变更易主,其实就算找到通讯簿也未必能寻到故人了。

  但人至垂暮身处异国,对故乡故人的惦念是最后的执着,不管怎样还是要试一试。

  宗瑛几乎翻遍书柜,最后在一堆笔记本里找到了它。

  单薄纸张稍稍变脆,墨迹只有些许晕开,并不妨碍辨认。

  宗瑛抬手关柜,百般情绪仿佛也在柜门关闭的刹那,都被封锁其中。

  外婆的归国也为宗瑛提供了绝好的借口。

  薛选青晚上再找她,问她休假事由,她索性答复:“外婆回国了,要陪她寻亲。”

  这理由充分且正当,简直无可指摘。

  但薛选青到底不打算全信她,讲:“寻亲的确是重要事情,但你这次请的假长得离奇,除了事故和病休,我实在想不通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能让上面批这么长的假给你。宗瑛,我晓得这样逼你不妥,但我希望了解你的难处。有些事情固然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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